導  論 ── 信仰與救恩

壹  人生的目的 ── 上帝與世人

神學家加爾文(John  Calvin)在他日內瓦教義問答(Genevan  Catechism)中,開宗明義首先提出的問題,便是︰「人生主要的目的是什么?」他明確而且成為著名的答案,便是︰「認識造我們人類的上帝。」西敏斯特教義問答(Westminster  Catechism)也同樣的首先提出這個有關人生的首要問題,其答案更饒深意,便是「人生至高而主要的目的,乃為榮耀上帝,並且敬愛他,享受他圓滿的福分,直到永永遠遠。」神學家歐文(John  Owen)也說︰「人生主要的目的,乃是要認識上帝,俾能為他而活,行事為人,要像上帝。」

反觀我國和遠東國家,如日本民族,便深受孔教的影響,在《四書》、《大學》裡面,開宗明義便說︰「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又說︰「格物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其基點乃為人,不是上帝,目無上帝,乃是以人為本的「人文主義」。

于此我們便可看到基督聖道和非基督教,乃有一個顯著不同的對比︰前者乃以上帝為中心,人類主要目的和至善乃是上帝,榮耀上帝;后者乃以人為中心,人類主要目的和至善,乃是人,榮耀人。因此便產生兩種基本的救恩論︰(1)前者「救恩屬乎耶和華」(詩三8);(2)后者則認為人可自救。但二者后果的不同,非僅在理論,乃將決定整個人類的命運︰前者乃為「永生」,后者乃是永死﹗

關于世界的創造,世界的拯救,以及世界的結局,乃為人類屬靈歷史上三大重要問題。自古以來,古今中外的哲人學者,殫精竭力,想求解答。眾說紛紜,各是其是,互相論辯,莫哀一是。各憑其主觀的思辨,懸測的空想,倡導各種的宇宙觀和人生觀,至今「世上的辯士」(林前一20),仍在憑其私智,著書立說,想參透宇宙人生的奧秘;但一切的主義學說,卻因「不照著基督」,都是「虛空的妄言」(西二8)。

殊不知這一個人類爭訟不已的問題,其答案卻早已俱備,上帝早已給世人明確啟示︰徒以世人被「世界的神弄瞎了心眼,不叫基督榮耀福音的光照著他們。」(林后四4)而且上帝永恆的思念,並非懸在高空,抽象空洞,使人玄妙莫測;亦非與世事風馬牛不相及;上帝乃為歷史的主,他創造的作為,大道的流行,乃如日月經天,江河行地,乃與世事息息相關,實和人類歷史,密密交織。人類和上帝,乃須臾不可分離;「我們生活、動作、存留,都在乎他。」(徒一七28)上帝乃是萬王之王,萬主之主,他乃統治萬邦,掌管一切。世界的歷史,乃是人類的歷史,而人類的歷史,就是上帝的歷史(His  Siory一History)。

上帝的答案,乃是他自己,他「本體的真像」,「藉著他兒子」,「有形有體的」,「在肉身顯現」,這乃是偉大「敬虔的奧秘」(參西二9;提前三16;來一2一3)。永世裡的「道」,藉著他的兒子,「成了肉身,住在我們中間」,使「從來沒有人看見(的)上帝」,由他「懷裡的獨生子將他表明出來」(約一18),此乃整個宇宙奧秘全備神聖的啟示。

1.得知宇宙的創造───「萬物是藉著他造的;凡被造的,沒有一樣不是藉著他造的。生命在他裡頭,這生命就是人的光。」(約一3-4)「……無論是天上的,地上的;能看見的,不能看見的;或是有位的,主治的,執政的,掌權的;一概都是藉著他造的,又是為他造的。」(西一16)

2.  得知宇宙的過程──「萬有都是本于他,倚靠他,歸于他。愿榮耀歸給他,直到永遠。」(羅一一36)萬物都要藉著他成全。

3.得知宇宙的結局──到了末期「基督既將一切執政的,掌權的,有能的,都毀滅了,就把國交與父神。因為基督必要作王,等上帝把一切仇敵都放在他的腳下。盡末了所毀滅的仇敵就是死。因為經上說︰『上帝叫萬物都服在他的腳下。』……萬物既服了他,那時,子也要自己服那叫萬物服他的,叫上帝在萬物之上,為萬物之主。」(林前一五24一28)那時「先前的天地已經過去了」;「我們照他的應許,盼望新天新地,有義居在其中。」「上帝要擦去他們一切的眼淚;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號、疼痛,因為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坐寶座的說︰『看哪﹗我將一切都更新了。』」(彼后三10-13;啟二一1-8)

上帝既藉主耶穌基督,把他向世人完完全全有形有體,活活的啟示,所以主耶穌基督乃是萬世的磐石,萬物最初的根源。因此人類的至善和主要的目的,乃是上帝,而且只有上帝。

從最基本的意義來講,人類所以要以上帝作至善的目標,乃是因為上帝是造物之主,並且托住萬有,乃為萬物之本,生命之主,和萬福之源;上帝乃無處不在,萬物和他乃息息相關,不可須臾或離。

其次,人類乃是上帝創造的最高成就;人乃照上帝的形像而造(創一26),和其他生物不同。「無生物」(inanimate object)只有生存,沒有「生命」,沒有感覺。動物雖有某種感覺,且有生命,但是它們的感覺,僅限于可見可觸之物;僅限于屬地之物,而不知屬天之事;僅限于實際的事物,而毫無真、善、美的境界,更不能參透靈界之事。

惟人和動植物乃大不相同,人乃照上帝的形像和樣式而造,人和上帝的淵源和關系,乃是永難磨滅的,雖始祖犯罪墮落以后,失去了他榮耀的屬性,──在上帝形像裡的正義和聖潔;但仍保留當上帝造他時所賦予的功能,使他不忘上帝的呼召,和屬天的目標。在他一生所思,所作和所成,他不能以俗世所得的為滿足;人雖生在世上,但還有一種超世的境界。例如康熙皇帝所賦「生命之寶」一詩雲︰「黃金白玉非為寶,只有生命一世閑;百歲三萬六千日,若無生命最可憐。來日胡涂去時亡,空度人間夢一場。口中吃盡百和味,身上穿成朝服衣;五湖四海為上客,如此落在帝王家;世間最大為生死,白玉黃金也枉然。」「原來我們不是顧念所見的,乃是顧念所不見的;因為所見的是暫時的,所不見的是永遠的。」(林后四18)人不可單顧屬地的轉眼成空的事,而要追求屬天的,屬靈的,永恆的事。人類的思想和學識,雖屬乎頭腦;但其本質,不能限于目所能視,手所能觸之物,其屬靈的意境,則應超凡脫俗。我們乃是「天上的國民」(腓三20),「當求在上面的事;……要思念上面的事」(西三1-2)。唯有抱這種旨趣思想的人,始能和一個視之不見,觸之無形的世界發生關系。此非虛幻的妄想;實較有形的世界,更為實在,更為永恆,此乃為一個 永恆不滅的屬靈的真理;人唯了悟此絕對神聖的真理(the  divine  truth),其內心始有平安。

正因人類有血肉之體,有肉體上的需要,乃和其他動物一樣,需要飲食、陽光與空氣,工作與休息;他需要依靠地上的物,以維持他肉體的生命。但話又說回來,除此以外,因為受了理性和良知的引導,他還有一種心志,還有更高的需要,要企圖更崇高的成就;此時此地的世物,雖屬需要,且使人貪慕,究不能令人滿足,他要追求一種超乎一般孳孳為利的世人所不愛的,卻是萬善所本,萬善所依,萬善所歸的,不變的,屬靈的,和永恆的至善。而他的心志只有從這種至高的,絕對的,神聖的至善,才能真正得安息。

所以,世人如果失去了他的靈命,他雖有賢妻內助,滿堂子孫,田地房產,功名富貴,都是與他無益。誠如主耶穌說︰「人若賺得全世界,賠上自己的生命,有什么益處呢?人還能拿什么換生命呢?」(太一六26)神學家巴文克(Herman  Bavinck)說︰「整個世界和人的生命,放在秤上是不能平衡的。」

尤有進者,即人類所夸耀的文化、文明、人道主義,以及一切所謂福國利民的主義學說,都不能稱為人類的至善。吾人固不否認,世上確有許多慈善家,悲天憫人,宅心忠良,關愛許多孤苦失喪、老弱殘廢之人,創辦各種慈善機構;但從另一方面看,人心日非,社會黑暗;尤其通都大邑之地,盜匪橫行,風俗邪惡,金迷紙醉,人心糜爛,荒宴醉酒,好色邪蕩。許多圖謀增進社會福利的慈善事業,根本無裨世道人心。更可痛者,美國教會,受了新神學異端的迷惑,不傳福音,而重社會工作,每年常以教會的奉獻,資助非洲的游擊隊,為虎添翼,贊助無神唯物,殘民以逞的共黨,製造更大的慘劇﹗蘇俄革命首領列寧(Lenin)在他臨終之時大感痛悔,他說︰「我已鑄成大錯,我們當初的目的,要謀大多數被壓迫者的解放;但是我們的作法,卻是造成了更大的罪惡,發生了可怕的慘劇。我現在乃似在惡夢中淪陷在我所屠殺的無數無辜人民所流鮮血的深海之中﹗現已悔之莫及,劫運難挽,唯有興起十位像聖芳濟的聖者(St. Francis  of  Assisi),始能拯救俄國。」史太林臨終之時,也深感痛悔,據其女報導,其父「臨終之時,以手指天,表示無限痛悔;複以手向其左右黨國要人,指著揮動,加以警告。」

于此可証人類不但不能自救,且又不能改造社會。語雲︰「人謀不臧」,「治絲益紊」;合久必分,治亂無常,歷史証明,人類實無法建立理想的社會,地上的天國。所以,我們要想愛我們的鄰舍,謀人群的福利,若不以上帝的律法為基準,終必徒托空言,或則有名無實,甚至變本加厲﹗且人類有一種不易克服的弱點,便是以自我為中心,雖曰愛人,其動機仍不免為已,想「故意要得人的榮耀」(太六2),所以需要一種非常大的意志的力量,方能克服這種弱點,因此必須本乎上帝的律法,求上帝賜與一種心志,俾能恪遵他的誡命,堅貞不苟,為主而活。

奧古斯丁嘗說,人的心乃是為上帝而造,所以必定安息在上帝的心裡面,方能真正得到安息。世人都想要尋找上帝,可惜都不照正當的道路,也都非在正當的地方。上帝乃在天上,人都從地上去找;上帝乃在上面,人卻從下面去找;上帝乃近在咫尺,人卻往遠方去找;上帝乃在至高的聖所,人卻從瑪門(太六24)──錢財、產業、情欲、名位去找。上帝是天地的主,不住在人手所造的殿(徒一七24  ),人卻從圖書館、實驗室、試管中去找。此乃是孟子所說︰「緣木求魚」。蚩蚩者氓,都犯奧古斯丁所指的病,不循正當的道路,不在正當的地方去找上帝。因為世人不循正路,不在正當地方找上帝,無怪雖知有上帝,卻求而不得,「他們的思念變為虛妄,無知的心就昏暗了。」(羅一21)于是便在他們「心裡說︰『沒有上帝。』」(詩一四1,五三1)所以滔滔世人,在口上雖說尋找上帝,事實上卻遠離上帝。上帝乃是世人生命之主,也是萬福之源;世人和上帝,乃須臾不可分離,惜世人卻無心認識上帝。法儒巴斯噶氏(Blaise  Pas- cal)說︰「世人一方面覺得上帝在吸引他們,同時又在拒絕他們,所以人類一方面是非常偉大,但同時又非常可憐;世人一方面尋找真理,但是他們的本性卻是虛妄;人類一方面渴求安息,同時卻徘徊歧途;世人一方面切望永恆的福樂,同時卻貪戀暫時的享受;人類一方面尋找造物主──上帝,同時卻失喪在被造物裡,與草木同腐;人類是有家之子,可享受山饈海味,同時卻流浪在外,以豬食充飢(路一五章);世人離開活水的泉源,同時卻在鑿破裂不能存水的破池(耶二13);世人「像飢餓的人,夢中吃飯,醒了仍覺腹空;或像口渴的人,夢中喝水,醒了仍覺發昏,心裡想喝,」(賽二九8)

人類這種矛盾,科學不能解答。科學只是一知半解,僅知人類之偉大,不知其可憐;或僅知其可憐,而不知其偉大;把世人捧得過高,便把世人夷落太低。因為科學不知人類屬天神聖的淵源,亦不知人類之墮落沉淪。只有聖經知其原委,知其底蘊,能光照世人;解決其間矛盾,使兩下合而為一,撥除雲霧,重見天日;參透隱藏的奧秘,啟示救世的真道,以及救恩的真理。人生乃是一個奧秘,只有從上帝得到答案。